ameng9868 发表于 2012-4-28 14:01

过了二天,高强从上海回来了。照惯例,我和老三都要在第一时间将近几日收到的东西给高强掌眼。我没敢抢先把那“定瓷”拿出来,先让老三把收到的鼻烟壶、老书柜、双系壶、四系壶、帽筒等一一拿上来让高强掌眼,然后估个卖价交待给高霞,如果有高价位的老货,高强就自己当场带走,不会放在店里。
  看了一通之后,都处理完了,高强说,“这几天累死了,我回去睡觉了,你们没事多待在店里,别到处瞎混。”看高强要走了,我才拿出那件“定瓷”来让高强掌眼。
  “二哥,我看这东西是定窑货。”老三还没等高强发表定论就心急地抢先说了。我揣摩老三的心里无外乎这么想的,先蒙,蒙不对再说,万一蒙对就会得到高强的表扬。人都是有虚荣心的,老三也不例外。
  “这怎么可能是定窑瓷!”高强瞪了老三一眼说,“你怎么学的?”
  “你看这釉白的,不是定窑的窑口吗?”老三小心而轻轻地问。
  “定窑的胎色偏黄,釉色为米色,你看这件的胎色明显白中闪青,肯定不是定窑货。”高强肯定地说,“还有,你们俩个人都记住了,‘蜡泪痕’和‘竹丝刷纹’是辨认定窑瓷的重要特征,这个得牢牢记在心里。”
  老三吃了高强一闷棒不吱声了,我的心也冷了半截,这五十块钱看来交学费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。既然如此了,也不必郁闷,换个思路,那就趁此机会向高强多多学习一下。想到这里,我问,“强哥,什么叫蜡泪痕和竹丝刷纹?”
  高强没有立即回答我,而是起身转到后面一个柜子抽屉里找出一片古瓷片标本来,他指着残片对我们说,“这种面上的积釉仔细看像不像人的眼泪痕迹?”
  我和老三点点,表示很像,确实也像。
  高强看老三点着头就指责老三说,“你也好意思点头,这不都跟你讲过么,就是不长记性,那心思成天都在台球室,你以为我不知道啊。”
  “这东西不是我收的。”情急之下,老三赶紧往我身上推责任。我也老实地承认说,“是我收的。”
  高强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指责我,还是继续指着瓷片说,“看到这些暗环状纹路没,这种是瓷器成型时的旋坯痕,这就叫竹丝刷纹。”
  我和老三很虔诚地点着头。
  高强停了一下继续说,“当然,光看一、二个特征就草草断定一件器物是显然不对的,要从整体的器型、纹饰、胎质、釉色、火石红等等去综合判断才能下结论,即使这样,有时也还不能草草定论,因为瓷器的各个窑口烧制的东西有很多共同特征,只是一个表现得明显,一个表现得不明显,需要细细去辨认。就拿这定窑来说吧,要说的东西很多,像划花、刻花、印花都是一步步在原工艺基础上发展而来,这些工艺上的特征可以作为断代的依据之一,但是不能全依赖这个依据来断代,必须要多种依据并用,都对上了才能下结论。反正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,要用心慢慢去学,我才学一成不到,可以想像你们还有多少东西要去学。”
  高强说,听得我如饥似渴,都是我很想听到的,好不容易逮个机会,我不能轻易错过,高强刚一停下,我就发问,“强哥,那你接着给我们说说定窑的纹饰吧?”
  “这个今天就不说了,我累了,”高强说,“关键是定窑货在我们这边很少,它是北方窑口,在河北,你们先不着急钻研这个没多大关系,留着以后慢慢学。你们要多学学多看看景德镇和龙泉窑口的东西,这是经常性碰见的。还有谈古,你要多向老三学学一些古玩的基本知识,不懂就要问,千万不能一知半解就装懂了。”
  我知道高强这话是有感而发,暗示我擅自主张收货的事。高强说得对,这也是给我敲了一个大大的警钟,看来我那十字箴言得加上“不作主张”四字了。我是在人家屋檐下,拿着人家的工资,替人家办事,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。这点是我欠考虑的了,很不妥当!一定要引起重视。
  我当即表态说,“强哥,这东西我收时就想好了,如果是真的就给店里,如果不真又不老,我当交学费,让我拿回家放在床头天天看,以此提醒自己做事要小心,不能麻痹大意。当时那乡下人要走,老三又不在店里,我怕错失了机会才擅自作主收下了,钱是我自己出的。”
  “多少钱?”高强问。
  “五十。”我照直说。
  “这次就算了,钱算在帐上让老三回头给你。”高强没加思索地说。
  “这样不好,我还是拿回家吧,当个禁示牌也好。”我极力想自己承当责任,损失与店里无关,这样做心里就不会太别扭,否则那就是欠高强的。
  高强又草草地看了看那器物说,“这货不是定窑的可以肯定,不过工艺有点像枢府瓷,但也可以肯定不是枢府瓷,只是像而已……这样吧,你自己看着办,想留想拿走都由你,反正就五十块钱的事。”
  高强说完就走了。
  既然高强表了态那我也就用报纸把那东西包包准备带回家。老三劝我说,“谈古,算了吧,你又没钱,二哥钱多得是,算他的,我现在就给你五十块。”
  我一意孤行,没听老三的。

ameng9868 发表于 2012-4-28 14:01

写到这里,读者可能还没明白我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,其实谜底就是,这是个漏,不大不小的一个漏。有人可能要问,既然是漏难道高强当时没有看出来?答案是肯定的,高强没看出来。当然,我就更不可能看得出来,我是当警示牌拿回去家提醒自己的。
  我分析了一下当时高强之所以打眼的原因可能有以下几点:
  一、 高强刚从上海回来,又在前面掌眼过很多货,人很疲乏,急于回家睡觉,有些心不在蔫;
  二、老三脱口而出的“定瓷”干扰了一下高强,转移了高强的注意力;
  三、高强当年对瓷器的鉴定工夫还没有达到很高的高度;
  四、五十块钱太小儿科,没能引起高强足够多的注意力;
  五、器物的确不是定窑货,这个准确无误的判断也分散了高强的鉴定力;
  六、器型的陌生让高强一时在脑中没有找到参照物;
  七、高强已经看出了一点眉目“枢府瓷”,只是他当时没有在器物上找到“枢”或是“府”字,让他的念头一晃而过。
  八、器物是个残品,不是全品,高强潜意识里对价格不感冒,少了兴趣。
  
  
  以上八点都是我现在私自揣摩而写,高强当时到底怎么想的,我想也不外乎这些,可能不全有,但肯定与这几条有关联。那我当年收到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?后来,我是一清二楚了。
  这东西叫匜(yí),也就是古人用来盛水的器具,据说很早以前中国就有了,有青铜类的,也有陶制的。古代的陶制品渗水,不是实用具,多作为明器来用。到了宋以后就有人以瓷来制匜,款式与花样还挺多,器型不同,大小也各异,与青铜时代有大不同,但用途大体一样,用来盛水盛汤类。
  再说这匜放在我那,后来高强也没问过,谁也没提。时间久了,我觉得是个累赘,就扔在一个木头箱子里,箱子里还有那件膺品暖壶和一些高强给我让我学习的瓷片标本。几年后,当然被我从箱子里翻了出来,一看,傻了眼了,这东西明明是元代卵白釉瓷嘛。一眼就认得真真的!虽说有瑕疵,但也把我乐得不行,可以说是意外之财。话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提卵白釉瓷。
  高强当年也没说错,枢府瓷是卵白釉瓷中的一种,是元代朝廷在景德镇定烧的一种高档瓷器。因为传世品以元代最高军事机构“枢密院”定烧的卵白釉瓷为多见,枢密院定烧瓷在盘、碗器的纹饰中印有“枢”、“府”二字,名气属它最大,有人就挑名气大地说,以显示器物的尊贵,所以卵白釉又称之为“枢府”釉。
  高强当年没在匜上找到“枢府”的字样也是对的,因为不是所有的卵白釉瓷都是烧给枢密院的,也有民间烧的实用器。民用器当然在工上无法与枢府器相比,所以显得粗糙,让高强当年在判断上出现了偏差,这也是合情合理的。
  卵白釉是在宋代景德镇青白釉的基础上发展而成,其色白中闪青,呈失透状,与鸭蛋壳色的颜色相近,所以被人形象地称为“卵白釉”。高强当年说的也对,卵白瓷偏青,定瓷偏米黄,能一眼分辨。
  我所掌握的知识很有限,关于卵白釉就不再多说了,相信大家已经知道这个故事中的主要道具是什么,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就行。
  再说说这个漏到底值多少钱呢?当年我是半套房的价格出手的,记忆或许有些许误差,大体上如此。如果要是今天,价格应该翻几翻是没什么问题的。
  古玩这一行就是如此,要心态好,可遇不可求。你说你成天做梦要捡漏,二十四时睡着梦也梦不来,该遇到什么样的货是缘份,不是你的注定与你擦肩而过。
  有些东西,你看到了,很想得到,一番讨价还价,没谈拢,一犹豫,回去时再来时,东西已经归了他人。也没什么遗憾的,终究无缘份。

ameng9868 发表于 2012-4-28 14:02

说到缘份的事就继续再说一个事,这事有点神奇,没办法解释,只能是用缘份来概论了。
  话说那一天,我和高霞在店里打扫卫生,整理店铺时来了一位客人。这客人肥头大耳的,一看就是个款爷。高霞一见来客人了就向前问,“你好,需要买什么我给你介绍介绍。”
  “这是高老板的店吗?”客人一开口说话我们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了,口音不对。
  “是的,你找他有事吗?”我接上话说。
  “高老板让我在这等他,他一会就到。”客人微笑了一下说,然后又问,“这里可以抽烟不?”我笑笑说,“当然可以,请便。”
  我说完把客人引到八仙桌前坐了下来,高霞就给客人泡上了绿茶。这客人摸出香烟来叨在嘴中没续火,因为他的眼睛落在了八仙桌上。看了一会,客人说,“这八仙桌真不错,可惜了……”话没说全。
  “可惜什么?”我脸上保持着微笑问。
  “没什么,没什么。”客人有些顾虑不肯说。
  “有什么说什么,没事的。”我说。
  “那我就直说了,这桌子工不错,木质也好,就是年纪不大。”客人说。我懂他的意思,也没直接回答,只是笑了笑。这是规矩,高强不在,自己说话万句都得小心,万一客人是来套话的,一不小心就漏了嘴就坏了大事。
  我琢磨着高强快到了,就对客人说,“你请慢用。”说完就到门口去了。我这是有意与客人保持距离,这也是必须的。高强肯定不愿意看到我和客人在店里有说有笑的,这是表面现象,背地里我是不是想与客人套近乎拉关系?难免高强不会这么去想。所以,有些事情做久了,自己得会去琢磨,不能事事都得高强来提醒。
  我在门口没站一会,高强就来了,迎头就问我店里是不是有个客人在等他,我说有,然后就与高强一道进到店中。我看见高强走过去朝客人握了握手,寒暄客套了几句话后就谈正事了。声音很小,我又不宜靠近,只能站在柜台里面一只眼睛看电视,一只眼睛斜瞅着高强和客人;一只耳朵听电视,一只耳朵半句半句地招着他们的谈话。
  虽然我很想听他们是怎么谈生意,怎么交易的,但是没有高强的吩咐,不光是我,包括高霞和老三都是不允许靠近的。这事高强不只叮嘱过一次,对于这种规矩我们当然会强记在心。
  我辛苦地听了个大概,说的是一只翡翠镯子的事,起先没怎么想,后来等高强从口袋中摸出镯子时我突然感觉到非常眼熟,一下子就想到了老孔家的镯子,难道被高强收回来了?疑问归疑问,我当然不便去问高强,那样岂不是自讨没趣?傻子才会干这种蠢事。我有办法去查证此事,那就是老三。我坚信这事老三不可能不知。
  客人仔细仔细地看了看手镯,然后从包中取出很厚的一沓钱出来,钱是报纸包的,高强也没数,就接过来就放进上衣口袋中与客人一道出了门。
  晚上吃晚饭时,我就直接问了老三,“老三,强哥把我们卖掉的那只翡翠镯子是怎么买回来的?”老三我这么一问,以为是高霞告诉我的,当即瞥了高霞一眼,那眼神仿佛就在说,“高霞你真多事,什么话都说。”
  我说,“老三,我们现在都是一家人了,怎么收回来说说又没事,当是学点经验喽。”
  “还怎么收呢,当然是加钱了。”老三没好脸地说。
  “加了多少?”我好奇地问。老三没吱声,闷头吃饭。我又追问了一句,“到底加了多少嘛?”
  “你问这么详细干么?又不是什么好事,打听个屁啊。”老三很不情愿提这事。
  “你神气什么啊,我只是好奇问问,不说拉倒!”我故意拿话呛老三,这下他受不了我的罗嗦说,“加了一千。”
  我小小地一吃惊,说,“这么一转手就加了一千啊,那老板心也太黑了,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们卖给他的。”
  “你以为加多少,不是二哥面子大,人家开口是要加三千的,少一分不退。”老憋了憋嘴角轻蔑地瞅了我一眼。
  我没再说什么,心里想着这高强真是不简单,听老三的描述就知道这镯子值大价钱,我要啥时练到这功夫就美了。
  话说到这,这故事还没完,如果是这样还算不上什么缘份,真正缘份是几年后,我再次拥有了这只手镯,当然,这是后话。这缘份能用什么来诠释?没法诠释,只能归功与上帝老儿,是他老人家的意思:天意不可违!

ameng9868 发表于 2012-4-28 14:02

时常想起从前那些收货的日子是件苦中作乐的事情,一件件先人们所持有之物历经岁月之后辗转到了自己手上,那是种幸福。幸福过后,总有种压力,一种责任,总感觉这些东西不能毁在自己手上,一定要保管好。毁了是种对古文明的大不敬,这是种崇拜之情。偶尔失手打碎或是碰坏一件古玩,内心都会自我深深地遣责,不是因为钱财,而是那种毁坏性的犯罪感。我个人不喜欢那种一味地只为钱而不顾文物古迹安危的交易。商人以利为重,这是生存与行业的基底,但是钱财要取之有道,古玩交易勿冒毁坏之风险而为之。
  ——(摘自本人笔记)
  
  日子在忙碌而又轻松中如河水般流淌着,老三不下乡还是在台球室里混着,偶尔也去录像厅里转转。遇到好的天气,又不下乡,我就会和老三一道上街逛逛,只要上街就难免碰上地主那帮人,那是地道的一帮子“街主”,站街的时间比警察值勤还多得多。这些人站街一是混时间,他们觉得这大好青春必须尽情挥霍一空;二是吃拿斗殴。小混混有自己的哲学,出来混靠脸面,哪来的脸面?斗殴是唯一途径,狠者胜者脸上描金,弱者败者抹灰。物以类聚,胜者坐拥城区,跟班小弟一群群成乌鸦之势。我想,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,各地情况都差不多,改革的关键时期,企业调整、转型,失业率之高都是特定时期的社会现象。
  那天下午三、四点光景吧,老三硬拖着我去台球室开几球,我想手上没事可忙就同意了。走到台球室门口就遇上了地主,带着四、五个小兄弟站在那旁若无人地大声笑谈。走近时才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刺鼻酒气,看来中午没少喝。见此状,我就想回去不玩了,遇上这帮人没事都能生出事来,最好是绕道而行。我正想着,老三却主动上前与地主打起招呼来。
  “地主,在干嘛呢?”老三主动说,边说边掏出香烟来挨个递给那些小兄弟。
  “是你啊,老三,又来撩老板娘了是吧,哈哈,你狗R的小心折了腰。”地主边说边来摸老三的头,老三一扭腰如泥鳅般避开了。
  “中午又在哪宰猪吃饭了?”老三问,“看你一个个喷着酒气,小日子过得就是有滋味。”
  “那当然,那些乡下猪不宰白不宰,逮着就跑不掉,晚上还有得吃。”地主喷出一口烟雾得意地笑,笑得一脸的横肉更加让人起疙瘩。
  “晚上又去哪喝?”老三羡慕地说。
  “去小里屋陈司令家,你去不?要不要哥哥我带你一块?”地主说完用手指将烟蒂弹了出去,正好落在一个少妇的头上落了下来,惹得一群小混混哈哈大笑。那少妇看了一眼地主,没敢吭声加快脚步离去。
  “去啊,当然去,就怕你不带兄弟去喝。”老三生怕错失了良机,赶紧说。
  “行吧,一会就走,陈司令买菜去了,让我们在这等。”地主说。
  老三说,“好咧,就在这等了,我哪也不去。”说完,老三才想起我来,用手指着我问地主,“我是俩个人,还有一个,能一起去不?”我刚要说,我不去,你们去。地主说,“二个人怎么了,三、五个都没事,我地主一句话的事,人多才热闹。”
  这时,边上一小混混瞧着机会挤上去说,“大哥,我也带个人去行不?”地主斜视了一眼那家伙问,“男的女的?”
  “男的。”那小混混说。
  “滚你妈,一边去,当老子是救助站的啊。”地主一句话把那家伙冲得远远站着,不敢再罗嗦。
  地主朝我看了看,突然眼睛一亮用手指着我说,“这不是高强的妹夫嘛,上次……哈哈……还好还好。”这家伙肆意地笑着,然后朝我走过来伸出手……
  我伸出手去同地主握了一下,说,“地主好,久仰你的威名。”
  “扯鸡B蛋,”地主一甩头说,“我哪有什么威名,早就臭名昭著了。”
  “嘿嘿……”我朝地主笑笑,除了笑我也不晓得说什么,不熟悉他们说话的套路,乱搭腔没意思,搞不好还可能惹毛这些鸟人。
  “别罗嗦了,高强妹夫,等下一起去!”地主一挥手说。那感觉他就是老毛,大手一挥,百万大军下江南去荡平蒋家王朝。

ameng9868 发表于 2012-4-28 14:02

11

海盗 发表于 2012-4-29 21:48

{:soso_e163:}

江南烟雨中 发表于 2012-4-30 12:38

有趣,精彩...

ameng9868 发表于 2012-4-30 15:54

五一接着转这两天忙

溪子湖畔 发表于 2012-5-1 14:25

赶紧的啊等看

ameng9868 发表于 2012-5-1 15:39

套用一句文言文酸一下:这陈司令又是何许人也?
  据我后来掌握的情况简单说一下这个人。陈司令大名陈列文,外号陈司令,家住小里屋村,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做木头生意,家产很厚,具体多少说不上,也没法打听,只听说是乡里首富。最开始富起来的一批人,脑子都好使,灵光,为人也圆滑,管你是黑道还是白道,用得上的都是正道。当然,前提是你用得上,用不上就一边凉快去,不会正眼瞅你一回。通俗地说,这些人就是以前的暴发户。这词有点贬义,不太好看,呵,但有人就喜欢,显得自己财大气粗。各人所好,这是没办法的事,性子使然。这陈司令黑白道都有往来,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地主,地主也乐意与他这种有钱人打交道,缺钱也有个借处。说是借,那还款的日期就别指望了,猴年不会月,马月也不存在。
  介绍完了,接着上面继续说——
  我们一干人在台球室外面等着,大概到了四点半左右,陈司令来了,一脸弥陀式的笑,双下巴随脚步微微地颤动。
  “司令来了,兄弟们走,向司令家喝酒去。”地主又是大手一挥说。
  “走走,都去都去,热闹一下!”陈司令挥着手招呼众人。一行人就走到了街上,结果有七、八个,人太多,陈司令的吉谱车坐不下,又打了一辆夏利出租车,这才全队伍浩浩荡荡杀到乡下去了。一下车,那阵势就像当年的红卫兵上门来抄家。
  陈司令买了好多菜,还有一箱子白酒。
  我就郁闷了,这帮子鸟人中午刚喝得晕熏熏的晚上还能喝吗?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。陈司令不愧是乡里首富,那房子盖得就是有气势,四层楼,每层都有二百来平方,外墙瓷面砖,内墙刮瓷,这档次能抵得上城里的宾馆。我心想,要是有这房子在乡下,城不城里的就无所谓了。我如果有这房子,立马就和高霞成亲,洞房花烛、百年好合。
  我正想着,地主从后面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左肩说,“大学生,想什么呢?看上陈司令家的房子了?”这蛮夫眼还真毒辣,一眼就猜出了我的心思。看来当头的都不是偶然,而是种必然,脑子好使外加一定的环境与后天的作为。
  “没想什么,呵,我不是大学生,”我摸出烟烟来递给地主说,“我只是中技毕业哦。”
  “什么中不中技的,这是兄弟我不懂,只晓得你是个文化人,老实说,高强妹子是不是看中你这点了?”地主开着玩笑说。
  “呵呵,你真会拿人开玩笑,我哪知道。”我敷衍着说。我很怕地主会提以前那件事,很没面子不是。
  “去年那次没找着你,否则你这小白脸上说不定就有痕迹了,哈哈,运气,我也没做成恶人,我和高强的关系你知道的,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,有事招呼兄弟一声,没有摆不平的。”地主借着酒劲还是提了那事。我笑笑,没接话,任由他口沫横飞地说。我说地主精明就在此,他很会利用能用得上的关系,主动接近我无非是瞄准了我身后的主子高强。看上高强无非就是高强的钱,对于高强这个人,我想地主与他性格相冲,想好到哪去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  我们正说着话,老三过来了,神秘兮兮地凑着地主的耳根说,“老大,陈司令家有个古董,你帮我问问卖不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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